(一)

 

俞定延在陽光明媚的下午茶點時間遇見湊崎紗夏。

那時候她正和湊崎夫人在大宅前的花園裡,享用著精緻的茶點和昂貴的阿薩姆紅茶。俞定延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品嘗過這麼高級的茶點了,她都快要忘記那些餅乾和紅茶到底是什麼味道。

當俞定延捧起微燙的茶杯,並且要抿下第三口茶的時候,湊崎紗夏匆匆從上層的樓梯口出現。

“紗夏,走慢一點。”

湊崎夫人優雅地端著茶杯,另一手輕輕捧著和茶杯是一套的小瓷碟。杯底落到瓷碟上的時候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像是被微風搖動的風鈴。

湊崎紗夏稍微抓起裙擺。走動的速度放慢了,然而步伐卻大了些。波浪卷的長髮有著和她瞳孔一樣的深棕色,安分地伏在她的雙肩,偶爾隨著微風揚起耳邊的幾縷髮絲。

她穿著淡藍色的絲綢長裙,衣料貼合著她優美的身姿,卻也不至於過於緊身。腰上縫了精緻的花卉圖案,看得出來,那是手工訂造的裙子。

只有手工製作的衣物才能夠塑造出這種妙曼美麗的感覺,也只有貴族才有這種經濟能力用這些昂貴的布料塞滿和客廳一樣大的更衣間。

她很美,而且年輕。

俞定延覺得自己大概能夠用一隻手將對方完全圈起。

然而這個想法並沒有得到認證,俞定延只是禮貌地與湊崎紗夏對視,點頭,隨後便收回目光。

她們之間甚至連對話也沒有。

“你要出遠門?”

湊崎紗夏來到放置茶點的小餐桌前,或許是因為裙子的束腰綁得有點緊了,她匆匆趕來後呼吸顯得有些不穩。胸前健康的輪廓反復起伏,總是在吸引俞定延的雙眼。

當俞定延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對於一個貴族的少女而言過於失禮時,她馬上移開視線,但眼角的餘光依然瞟見湊崎紗夏臉上的不悅。

俞定延有些緊張地低下頭。她并無意冒犯湊崎紗夏,那只是純粹的欣賞。

要知道,人總是會為美麗的事物而停留。

“沒錯。”

湊崎夫人一臉從容地回答,說罷她便朝俞定延露出笑容。

有許多女人都會對俞定延露出這種笑容,帶著一種徘徊在愛戀和欣賞之間曖昧不定的含義。

俞定延起初覺得不便,不,該說她認為中年女人們對自己這麼笑是一件讓人非常堂皇的事情。但時間麻木了俞定延的感受,讓她樂於接受那些女人們的笑和目光,有時候甚至會覺得這些神情是對自己的一種讚賞。

“去多久?”

說罷湊崎紗夏瞇了瞇眼,用一副猜忌的表情打量起俞定延來。

她分明是個女人。

從頭到腳,整個身體不論是外形還是行為上都證明著俞定延是個女人,然而她卻穿上了類近貴族男士的三件套西裝。

俞定延身上穿著的套裝比起正常男士西裝要更貼合身體線條,用色也比那些死板的貴族男人要大膽一些,是很適合她的棗紅色。外套被俞定延脫下並且擱在了椅背上,俞定延穿著純白的襯衫,外面配搭同樣是棗紅色的馬甲背心。胸前扣上金色的小胸針,普通得說不出是什麼模樣,倒像是在平民市場撿回來的貨色。

“三個月。”

湊崎夫人擺擺手,示意僕人將餐桌上的茶點撤走。優雅地將餐巾折出整齊的一角,然後輕輕擦擦嘴角。她始終如一的雍容華貴,絲毫沒有因為湊崎紗夏驚愕的神色而動搖。

“我不在的這三個月,俞小姐會借住我們家。”

說完輕輕朝俞定延抬起手。俞定延輕輕接下湊崎夫人的指尖,在她手背上印下輕吻。


 

(二)

 

她是如此風度翩翩的人。

儘管湊崎紗夏並沒有因此而對她產生任何善意,俞定延還是保持著一貫的風度,不會無故親近,也絕不過分冷淡。

俞定延從小就接受著比起皇室的守衛還要嚴謹的禮儀教育。

她曾經也是貴族。沒錯,曾經。然而父親被可惡的外國商人騙走了財產,甚至還欠下一筆債款,陷入家道中落的困境之中。俞定延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成為了特殊的存在。

在貴族之下為貴族服務,卻又比平民們尊貴。有人稱他們為墮落的貴族,也有人推崇他們為夜晚的主宰。他們會帶著貴族應有的高雅氣質,在女人們所期盼的夜裡教導她們學會用身體傳達情感,教她們如何獲取貴族或是皇室男人們的歡心。

在男人們不知情的晚上,女人們的身體都歡情頌讚過這些墮落的貴族。

調教師,是不諳世事的湊崎紗夏所無法理解的存在。

“替我好好招待俞小姐,她是很重要的客人。你不能在俞小姐面前胡鬧,知道嗎?”

俞定延扶著湊崎夫人從遮陽傘下走出來的時候,湊崎夫人認真地叮囑湊崎紗夏。

湊崎紗夏不願意回答。她選擇沉默,也不點頭,只是用帶著敵意的目光鎖定在俞定延身上。

她不喜歡俞定延,一點也不。

自從父親過世以後,母親一直都沒有再婚,更加未曾招待過任何外來客人。唯一受到招待的,居然是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人,這個女人甚至是沒有明確社會地位的人。

她是來騙財的嗎?湊崎紗夏並不覺得自己的母親會那麼愚蠢地受騙。

她是為報復而來的嗎?可是湊崎紗夏並沒有聽說過自己的家人和外人有任何怨恨心結。

所以俞定延到底為什麼出現,湊崎紗夏抱持非常大的疑問。

“夫人,其實你真的不必這樣做。我可以住在別的地方。”

良久的談話之中終於出現了俞定延的聲音。清澈又沉穩的聲音吸引著湊崎紗夏的注意,因為是比自己預想中的要更好聽一些的嗓音,以致湊崎紗夏對著俞定延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打起精神來的時候就發現俞定延正在對自己笑,禮貌地笑,像個紳士。

湊崎紗夏不情願地抿了抿唇,寧願將目光落到腳下的草坪上。

“不,你要知道這是我對你的一番心意。直到我回來之前,就讓紗夏替我好好招待你吧!”

湊崎夫人說著伸手摸了摸俞定延的臉頰,並不是像一個母親疼惜自己孩子那樣的充滿慈愛,而是如同戀人之間迷戀的觸碰。

“那麼,我希望夫人在路途上一切平安。”

俞定延沒再回絕,她笑著接受了湊崎夫人的安排。

“今晚......是最後一次了吧?”

湊崎夫人把手挽在俞定延的臂上,提問之中不難聽出她對俞定延的不捨。似乎還帶點緊張?

“是的,夫人。”

俞定延陪湊崎夫人在花園中散步,然而心思一直分神去聆聽身後的動靜,她努力從鳥叫和微風之中分辨出湊崎紗夏的腳步聲。

“我相信夫人能夠做好,因為夫人有著很美麗的容顏。”

俞定延牽起湊崎夫人的手,又一次在手背上輕吻。溫柔的動作讓湊崎夫人綻開幸福的笑容。

湊崎紗夏就在她們兩人身後,不遠不近。談話的氣氛非常融洽,然而湊崎紗夏在兩人身後聽著,卻只覺得難堪。

那些話聽起來一點也不正常。

難道母親是真的喜歡這個身份奇怪的女人嗎?難道她真的決定以後都要和這個女人一起生活嗎?難道母親真的喜歡被女人觸碰嗎?

湊崎紗夏沒有接受過在情愛上的碰觸,她一直都被教導要好好保護自己身體的純潔,然而自己努力保持管理下來的身體最終會奉獻給誰,那是誰也解答不出來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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