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有人聽到嗎?

救救我......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醒來了,我就捲縮在一個黑暗又窄小的空間裏,這個空間太小了...我根本沒有辦法把雙腿伸直。

更何況,是我這雙被人綁緊的雙腿。

厚重的膠紙黏在了我的嘴上,緊緊貼著我的皮膚,只要我稍微張嘴,那膠紙彷彿是要撕開我的唇一樣。

每一下的呼吸,都讓我覺得是在扼殺細胞。

雙手被塑膠索帶緊緊扣在了身後,我試過掙扎,可是那索帶只是更加殘酷地勒住了我的手腕。掙扎了一個星期,塑膠索帶早已嵌入到手腕的肉裡,混和著凝結過又沾濕再重新凝固的血液硬塊、灰塵、還有傷口上發炎的那些暗黃色液體...

 

好痛。

 

現在只要稍有動彈,沒入在手腕的索帶就會拉扯開舊有的傷口,那會是加倍的疼痛。

 

有人嗎?

救救我好不好?

 

空氣,懾人的冰冷。

每一下呼吸,吸進去的都像是刀刃一樣,割傷我的喉嚨。

咽下唾沫,嚐到了那麼腥甜的血,隨後喉嚨感到一陣刺痛......

 

踏。

 

踏。

 

她來了...

 

不知從何處打開了燈,黯淡的光線透過密密麻麻的縫隙穿透進來,投射進我所捲縮的空間。

空氣加倍的冰冷...

 

踏。

 

踏。

 

那個人和我隔著一塊百葉木門。

抬起頭...

她透過百葉門的縫隙對著我笑。

那雙眼睛,那骯髒的視線,直接穿過百葉門的阻擋投射在我身上,讓我無處可躲。

 

不要...

不要靠近我。

不要這樣看著我。

 

-

 

於是往這個空間更加角落的地方躲去,可是這一點也行不通。我還是躲不掉...

手腕的傷口在不為意的時候又被磨開了。

 

嘶...

真的好痛。

 

溫熱的液體緩緩地流入我幾乎要失去溫度的手心。

好溫暖啊......

液體一滴一滴地蔓延到我的指尖,再從指尖滴落,滲進我的衣服之中,然後失去溫度。

我的手變暖了,卻一點點地,開始發麻...

僵硬...

不懂動彈......

 

光線太暗了,我不能夠看清楚她的臉...但我知道她在笑。因為,我聽見了。

 

“嘻嘻...好乖啊......還在這呢......”

 

吱呀...她拉開了那道門。光線加倍地竄進我的視線,於是只能不適應地瞇起眼睛。

那個人把頭湊了過來...

她想吻我。

 

不可以。

 

用力地把頭別開,我不敢去看她現在的那雙眼睛。

她一定用著噬人的目光狠狠地盯著我,一定會是這樣。

我不敢看她。

 

“南...不高興了嗎......”

 

她的聲音,闖進了這個狹小的空間裡,在這片充滿血液腥味的空氣之中蔓延開來,迴盪著。

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我嗚咽著,我想求她放過我。

她像小孩子一樣用好奇的目光看著我,就好像她根本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哭泣。

溫熱的眼淚滑了下來,那是這個空間裡唯一有溫度的東西。

 

她一把扯下了貼住我嘴巴的膠紙。

黏貼力很強的牛皮膠紙,在她從我嘴上撕下來的一剎那,扯痛了我的嘴角。

我從發痛的地方嚐到了一絲咸腥的味道...

 

她把手撫摸上我失溫的腳背,用著那種噁心至極的目光盯著綁在我腳腕上的繩結。然後摸上小腿肚...

不要。

我不要這樣,好髒。

 

“走...走開。”

 

所以我鼓起勇氣,盡可能地收回雙腿,回過頭瞪了她一眼。

那個人,愕然地看著我,失去了言語那般看著我。

 

她怕我了嗎?

被我所說的話傷到了吧?那她會放開我嗎?

 

“南...我的南...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來晚了,讓你等這麼久......”

 

她趴在我的肩上,強行把我往她的懷裡抱過去,死死地把我的頭扣在了她的頸項處。

手腕被她這麼一拉,剛才的傷口被扯得要更大一點了。只不過我的手掌心已經漸漸地失去了知覺,疼痛的感覺似乎也消減了幾分。

她一直在我耳邊呢喃著,一直在道歉,一直說對不起我。

 

“南,南你看!你過來看看,看看我剛才出去給你買了什麼!”

 

她把我從那個空間裡扯了出來,扯著我那件已經穿了又洗穿了又洗將近兩個月的藍黑格紋外套。

我從那裏跌了出來。

嗯,沒錯,從衣櫃裏跌了出來。

 

 

她買了什麼我根本沒有看見,我只是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蠕動著。

地板很冷,很硬,貼著地面的大腿彷彿要被凍傷了一般,盤骨也冷得生疼。

我想走...

我真的受夠這裡了。

 

“拿開。”

 

她把一條項鍊拿到我的面前,討好般的睜著眼看我。沒有用的,不管這個人給我買什麼,都沒有用的。

我討厭她...我恨她。

 

“南...戴上吧......”

 

她把她的手繞到我的胸前,想要把項鍊戴到我的脖子上。

於是我拼命地扭著頭,她扯著我的衣領要我看著她,我又怎麼會聽她的話呢?

 

“我不要!滾!”

 

頭髮凌亂地披散在我的臉前,髮絲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甚至不能好好看清楚那個人現在的表情。

你聽到了嗎?平井桃,我不要,我討厭你,我要離開你。

 

她沒有說話。

 

目無表情地盯著我。

 

空氣中只有我的呼吸聲......

 

“啊...真該死......”

 

她在說誰?

我嗎?

我該死?

那麼,她打算怎麼做?殺了我嗎?

好啊...殺了我吧!

要我繼續和這個人如此活著,不如馬上殺了我...

 

“你真不乖。”

 

她蹲在我的腳邊,手中緊緊抓著我腳腕上的繩結。每當她手上的力度收緊,腳腕受到的擠壓便會加倍,我覺得我的雙腳被她綁得幾乎要變形了......

 

“你好像忘了。南,你現在可是我的了啊...”

 

那雙手,無禮的摸上了我的臉頰。

硬生生地捏著我的下巴。

那雙佈滿血絲的雙眼直直瞪著我...

 

我想起來了。

她昨晚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然後我的衣服被剝掉,她將我從衣櫃裡抱了出來擲在地上,那天晚上...她就那樣,狠狠地撕咬著我的身體,我的皮膚。

我傷痕累累。

 

好痛...

除了痛,我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你看,南,你看看啊...”

 

她指著那個房間,捏住我的下巴硬是要我向那個方向看去。

我想求她放過我,但是這是沒有用的。

 

“你看看啊!”

 

因為我的無關心,平井桃生氣了。

她對著我怒吼著,但即使她這樣做,我也還是不會給她任何回應的。

回應她?

不可能的,即使我死。

 

“我叫你看!看啊!”

 

她硬生生地拉起那個繩結,我失掉平衡,又一次倒在了地上,她抓著我的腳,把我拖曳進她的房間。

 

砰!

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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