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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不,智者們,阻止這場打鬥意味著我對自己下司的不信任。

孫彩瑛為了我的榮譽而戰,從她踏進聖堂以下司身份與我同在的第一天開始,她就該有那樣致死的覺悟。

我本來該袖手旁觀的...

我想我出面阻止的話孫彩瑛一定會很自責。

 

唉...

好吧...我必須承認你們說的都很對,從客觀一點的角度說來,我的確需要彩瑛時刻與我並肩,畢竟我需要照顧的載體越來越多了。

所以我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小石塊。

緊緊捏在手上,石頭透著一股寒氣並滲進手心,我已經隨時準備好瞄準在多賢的眼球。她用她的箭矢威脅過我,如今我準備用石塊的尖銳捅破她的眼球。

很好,這樣就公平了。

眼前兩個孩子仍然在激烈的對戰著,這讓我想起當初在聖堂,孫彩瑛猙獰著殺死了和她一同前來的那兩個下司候選人。

我真的不想讓這孩子對我感到失望...

然而當我看向街口的方向時,那道人影早已消失了。不知為何,我心裡總是泛著一陣不安。

好吧...或許我可以再用另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

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了,我必須盡快去尋找名井南的姐姐。

我發現志效也如我這樣氣定神閒的觀望這場鬥爭,甚至是孫彩瑛的匕首已經多次來到她的喉嚨前,她也毫不懼怕。

她和多賢,似乎就像我和孫彩瑛一樣的組合。

多賢的額角已經冒出了細汗,看得出來這個孩子體力有些透支。我趁機會將石塊彈出去,導致多賢的長弓偏移了些許,正好製造出空隙讓孫彩瑛刺向她的心臟。

她的匕首頓了頓,已經幾乎要觸碰到多賢的衣服時卻突然收回,孫彩瑛扭身一個迴旋踢踹在多賢的下腹。

我想彩瑛已經發現了我的行動。

見孫彩瑛沒有危險,周子瑜不再作聲,抿著唇退到我身後。

孫彩瑛手中匕首的鋒利改為來到志效的咽喉處,輕輕抵在皮膚上,她微喘著。

“不准你侮辱祭司。”

志效明顯是訝異于多賢的落敗,她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多賢一眼,多賢沮喪地朝她搖了搖頭,她才絕望般的合上雙眼。

“還等什麼?殺了我,不然總有一天我會報復你的。”

志效平淡地說著,然而我不認為現在有時間處決她和多賢這兩個罪人。

我有更重要的人要找。

“若然我會害怕你的報復,那麼就該由你來當祭司。”

我命孫彩瑛收回匕首,孫彩瑛神色有些複雜地退回我的身後。我想我該對她說點什麼,但周子瑜已經在輕聲安慰著她,我也就只好先就此作罷。

“你果然和傳聞所說的不一樣。”

傳聞?

啊...我想起來了,應該就是之前湊崎紗夏散播過的那些傳聞吧?說我和紫院的人有染的傳聞。嗯?難道還有別的?

我轉頭盯著湊崎紗夏,她倒好了,恃著自己已經是嫉妒的載體現在一點都不怕我。她聳聳肩,知道就算惹怒我,我也不忍心傷害她。

“為什麼會來到這麼偏遠的小鎮?這裡有你們要找的東西嗎?”

志效扶起多賢的時候,多賢小心翼翼地提出疑問。

“我們在找洛瑪旅館。”

林娜璉替我回答道,我向她投去表示感謝的目光,然後被她身後的湊崎紗夏給狠狠瞪了回去。

志效和多賢互換眼神,最終志效點點頭,由多賢帶路動身前往洛瑪旅館。

 

——俞定延移動中——

 

洛瑪旅館一片混亂。

桌椅都被毀壞,滿地的木屑和玻璃碎,門窗的框架也都不再齊全。還沒踏進旅館,就在門口撲鼻而來的是一陣陣濃烈的血腥味。

我停住腳步,示意所有人加以防範。

這個地方一定不尋常,有人比我們早一步帶走平井桃了?

 

擱在最靠近門口的一具尸體仍舊散發著酒氣,看來剛才是在旅館里喝得爛醉,然而那個人的臉和脖子都被插上了尖銳的木刺,像隻浴血的刺蝟趴在臉上,瀰漫出一地墨紅色的血跡。

無辜的平民變成了尸體,橫橫豎豎地倒在旅館各處,到處都刺眼的紅,為了逃亡和掙扎而在墻上留下尚未凝固的血掌印。

我慢慢挪動腳步,小心地踏進旅館內部。陽光透過沒有遮掩的窗框和門口照射著那些失去呼吸的軀體,不知為何我總覺得聞到了腐臭和焦肉的味道......

少女被人用粗糙的麻繩捆住腰間,高高地吊在橫樑下,懸在空中。她已是驚恐得哭不出聲音,只是從眼中一直冒出彷徨的淚水。

一個老人家跪在地上,正在用他斷去兩根手指的手掌摩挲著,向吧檯前的人哀求著什麼。

酒吧吧檯前坐著七個人,其中兩個身影顯得格外虛弱。其他人都是烏黑的頭髮,只有他們兩個是引人注目的銀髮。

銀髮的,是宣美媽媽還有霏媽媽。

看來是因為得到認證以後,能力有所消退了吧...

 

“你遲到了,我的祭司。”

距離老人家最近的身影緩緩轉過身來,是南...不,應該說,這是新主。

看得出來名井南作為新主的寄生處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現在的她瘦削得可憐,就算是穿著保暖用的加厚斗篷,也沒有為她添上半分臃腫的感覺。

老人家的眼眸在聽到名井南提起祭司的時候閃爍了一下,他微顫著青紫色的唇,看了我片刻,隨即突然朝我跑來。

名井南大概沒有想到老人家即使被削去了腳腕還是堅持要逃,看著老人家死命拖動出來那兩條的血路,愣了愣。

“七...七宗罪!祭司絕對不能成為七宗罪!”

老人家跪在我的腳邊,拉住我的斗篷瑟瑟發抖。他說話的同時唾沫之中混著鮮血,含著滿口血紅的樣子看起來像會吃人的老怪物。

“閉嘴!”

名井南怒叫一聲,伸手指向老人家的同時,站在她兩側的首領們揮出藏在衣袖中的毒針。

我知道那是什麼,小時候婑斌媽媽有教過我用那些毒針刺死蜘蛛和眼鏡蛇。

揚起斗篷,我該慶幸的是祭司的斗篷不怕這種毒針。輕易攔下毒針以後,我還是第一次從教團首領們的眼中看出了驚訝的目光。

“祭司...祭司救救我女兒!”

老人家指著被懸在橫樑下的那個少女,可是一絲寒光閃過,老人在哀嚎聲之下被削去了伸出來的指節。

鮮血在空氣中噴湧而出,就似粉末一樣四散開來,灑落到地上的同時我聽見了譽恩的聲音。

“看來不能留你活口了。”

她走上前來,手裡緊緊捏著純銀的匕首,刀鋒在陽光之下閃得讓人眼花繚亂。我只能緊緊皺起眉頭。

“讓玟瑛來。”

新主阻止了譽恩的行動,反而是讓玟瑛出來。

我猜不透新主的想法。以前在聖堂裡,不管大小事務,需要用到李玟瑛的地方很少,幾乎是沒有。而且其他教團首領似乎都刻意和她保持距離,尤其是宣美媽媽和惠林媽媽。

抱歉...我不該再用以前的標準去對待眼前的她們了。

現在的我,在她們眼裡只不過是個工具,一個可以拯救她們新主靈魂的工具。或許,當初從野林里將我拯救出來,也只是為了等待新主回歸的那天到來。

我不能讓那一天實現,絕對不能!

孫彩瑛還在為了剛才和多賢交戰時的事情生著悶氣,她似乎很急著想要向我證明她的能力,李玟瑛剛走上前,孫彩瑛就已經跳到我身前,蘊怒地瞪著對方。

 

林娜璉拉了拉我的手。

“祭司。”

她欲言又止,我用眼神示意她有話快說,畢竟眼前孫彩瑛已經漸漸開始和李玟瑛拉起戰意了。

“不如讓多賢去試試?說不定可以就此得到載體認證。”

我不得不承認娜璉這次很聰明,我看向多賢,她似乎也對這場鬥爭有些興趣。

大概是因為她不想要輸給孫彩瑛?

孫彩瑛才剛對上李玟瑛一個回合,就因為多賢的加入而中斷。換上了多賢以後,孫彩瑛站在我身旁顯得有些灰心喪志。

我擔心其他教團首領會干預兩個人的對戰,就像剛才我偷偷干預孫彩瑛和多賢的對決一樣。所以我沒有及時安慰孫彩瑛那孩子,而是全身關注地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我腳下的老人家已經奄奄一息...

過了沒有多久,李玟瑛已經處於下風,多賢趁機抓住她發軟的手腕,打掉她手中的匕首,蹲下來伸腳將李玟瑛掃到在地,同時接著即將墜地的匕首順勢割開了李玟瑛手腕上的動脈。

多賢的強項原來是獵殺。

鮮血的噴湧濺在多賢白皙的臉上,血染紅她的雙眼。

“血的味道,真好啊......”

那一瞬間,我似乎聽到她輕輕的低笑...

 

我以為李玟瑛一死,多賢就能夠得到認證,然而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名井南突然笑了起來。

“果然我想的沒錯!都是她!都怪她!因為她我才落得這樣的下場!是她阻礙我得到永生!”

指着地上的李玟瑛,嘶吼着。她看起來恨不得要多賢在李玟瑛的身上多割幾道傷口,折斷她的肢體。

已經不再年輕的宣美媽媽在譽恩媽媽的攙扶下走上前。

我以為她要對我的人不利,拉開身邊的孫彩瑛和周子瑜,越是看似與我無關的時候,我想我越是需要加倍注意。

這一瞬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有可能是我最後的線索...也有可能是我致死的決定。

“新主,玟瑛當初也不知情啊...她已經死了,現在追究也...”

話被名井南的聲音打斷,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南的聲線還有這麼嘹亮的時候。

“你給我閉嘴!你這沒用的東西,現在的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話?不是死罪載體的通通給我滾!”

名井南揮動着雙手,凌厲地責斥着,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看見教團首領對一個人的憤怒如此畏懼,媽媽們全都嚇得縮起脖子連連後退。

林娜璉和湊崎紗夏在我身後用不信任的眼神看著我,她們的表情似乎是在害怕我,又似是在害怕新主。

新主的身分到底是什麼?

“新主!怎麼能對宣美說出這樣的話!為了讓你重生,我們...”

她們要讓他重生?

所以從一開始,她們就不打算培養我,她們給我那些殘酷的試煉,那些這麼過我無數個晚上的惡夢和鬼魅......原來...原來只是為了利用我!

“你們沒有資格教我如何做事!你們全都該死!都該死!”

名井南說完,突然低下頭,雙手往地上指畫著什麼,似乎是要畫出一幅複雜的圖案。

她口中念念有詞,隨著語速加快,四周空氣也詭異地跟著移動起來...

風。

而且是一陣混雜著血腥味和木刺的怪風!

視線受到風力影響而變得混濁不清,我就連身旁的人也都快要看不見了!

我將體內的能量盡可能地凝聚在最接近心臟的地方,這才勉強穩住自己。當我試著在怪風之中尋找其他人的時候,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身旁所有人都不在。

我在一片荒蕪的沙漠上,看見了名井南。

我確定這不是新主,因為她的眼神只向我透露悲傷,沒有仇恨沒有敵意,而是純粹的...悲傷。

“祭司......我都做了什麼?”

名井南的雙眼透出絕望,她說著話時眼眶很快便紅了起來。我就看著她,沒有馬上回答。

“有人因為我而死了嗎?就像那個時候的老管家?”

原來南的記憶還停留在那麽久遠的以前。

“這不是你的錯啊南...”

那個老管家該死,他要犧牲無辜的少女為他贖罪,本來就該死。

“這只是因為你偏袒我。祭司,或許哪天我也會傷害你的...我光是這樣想起就覺得害怕!”

名井南顫動著雙唇,說著終於哭出了一直強忍的眼淚。

“南......傷害我的從不是你。來吧...相信我,我可以救你的。”

我正想要向著名井南伸出手,卻看見她惶恐得一連退了好幾步。她從腰間抽出匕首,一把殘舊不堪的匕首。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那把老東西,然而上面的標記性的輪廓已經鏽得無法看清...

“不...不要過來!讓我死...讓我死吧......”

名井南將匕首舉在自己的脖子下,用力抵住咽喉,一點也不知道要怕痛。

我想起來那把匕首曾經藏在了西閣,就在宣美媽媽的房間裡,就在她那張桌子後面書櫃的第三層!和一個金屬鑄造的胸針放在一起!

我的天...

宣美媽媽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告訴過我,那個胸針是她很愛很愛的人送給她的,也就是上一任祭司。

新主就是前祭司,前祭司因為沒能獲得永生能力而死去,現在教團費盡心思就是想讓他重生。

不...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絕對不可以!

“名井南!”

“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怒吼的同時,另一端傳來虛弱的求救聲。轉頭去看,是剛才被懸在橫樑下的那個少女。

她就是那個老人家口中所說的女兒吧?

“姐姐...”

名井南在另一端,舉著匕首流著淚呼喚被綁在沙漠另一端的少女。

“難道姐姐...也是因為我......我真的不該存在!”

名井南痛苦地合上眼,刺眼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救命啊...南!祭司!”

名井南的姐姐,我應該記得她的名字...呃......平井桃!

平井桃顫抖著聲線,被鎖在斷頭台下。

知道斷頭台嗎?就是一種古老的刑具,用來處決犯下死罪的人。沈重又尖銳的刀刃被一根殘舊的麻繩綁起,危危地懸在半空中,對準少女的頸項。

哦...麻繩正在一點一點的斷開!

 

智者們,告訴我這一刻我該怎麼辦?

A)拯救名井南。

B)拯救平井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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