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活之中總會遇上一些讓人無語又或者是複雜得一言難盡的時刻。
所以人偶爾會選擇沈默,代替心中的千言萬語。
大概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準確又簡單明瞭地說明的,就只有街道的名稱。
有的用號碼來分辨這條街那道巷,有的用千變萬化的文字配搭出獨一無二的街道名稱,有的甚至簡單得只用東南西北就能解釋清楚一切......
如果,
街道也有一言難盡的時候呢?
它們除了沈默,別無他法。
俞定延就住在這樣的一條街。
沒有機械化的數字代碼,沒有具文藝氣息的文字稱謂,也沒有簡單易懂的方向座標作為名字。
這條街,沈默得只剩空白。
「 街」
在路口的街道指示牌上,真的就只有在街字前面留下空白的位置,沒有人知道應該怎麼形容這條街,不過嫌麻煩的街上居民都習慣了叫這條街作:白街。
大概是因為凌晨時分下了一陣細雨,白街今早的空氣格外清爽乾淨,深深吸一口氣的話,清涼的空氣混合著甜膩的奶油香氣,就在胸口擴散開來。
滴!滴!
白街最早開始營業的店鋪,就是金多賢家的蛋糕店。
凌晨五點開始製餅,六點鐘麵包們以最優美的姿態準時出爐,六點半的時候麥香味已經傳遍整條白街。
就算是想要賴床的學生們也會因為香氣的誘惑而不得不乖乖起床。
俞定延就是在這個早晨被強制喚醒的其中一員。
倒也不是因為金多賢那些香甜的麵包和奶油氣息,反而是因為自己房間隔壁的租客。
“豬蹄啊!豬蹄!豬蹄啊!”
平井桃貼著牆壁忘我的睡著覺,手指偶爾還會一下一下的抓在牆上,就彷彿是在抓豬蹄。
以為那是平井桃說夢話的聲音嗎?
錯了,那是平井桃為了準時起床而特地替自己準備的鬧鐘鈴聲。她就像在喊救命啊那般撕心裂肺地呼喊她的豬蹄......
可是被叫醒的永遠只有俞定延。
“平井桃!”
抓了抓凌亂的頭髮,俞定延帶著起床氣衝進平井桃的房間,一把扯起平井桃抱成一團的被子,只見仍然不願睜開眼睛的平井桃皺著眉頭捲縮起來。
俞定延家經營合租房。
一棟矮小的兩層式建築,二樓住的是自己和大學生平井桃,一樓住的是父母和一個中年單身漢。
這就是俞定延不怎麼顯眼的家。
已經七點了,俞定延還是沒能叫醒平井桃。
啪的一巴掌打在平井桃大腿上,聲音響亮得彷彿聽見了美妙的回音。
俞定延終於能夠一臉欣慰地看著床上的人披頭散髮地掙扎著坐起來,然後可憐兮兮地摸著大腿說疼。
“你不是說今天有新租客要來嗎?”
在平井桃的睡意消散之前,在她還來不及抱怨之前,聰明的俞定延轉移了話題。
“誒?是今天嗎?”
平井桃嘟嚷著,抓了抓脖子上的癢,有氣無力地起床。
俞定延沒好氣地敲了敲平井桃掛在牆上的月曆表。顯示著這天日期的空格被人用各式各樣的油墨畫圈填色並且加星,結果還是被遺忘了...
“啊...原來是今天啊!”
慵懶的語氣,說得好像不關她的事一樣。
“你來得及去接她嗎?這裡離機場有好一段距離啊...”
俞定延隨意地梳了梳她的短髮,然後把梳子扔給平井桃。
“唔...反正又不認識,就讓她等一等啊...”
平井桃才梳了兩下,梳子就纏在頭髮打結的地方。一臉痛苦地和自己的頭皮搏鬥著,平井桃的樣子可謂慘不忍睹。
俞定延一臉嫌棄地皺起眉,正打算轉身離開。
“嗷!”
是平井桃淒美的慘叫...
看來平井桃肯定又是想起自己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每次發出那種沙悟淨的嘶叫聲都一定沒好事。
“定延!我忘了今天有韓語檢測!”
“說吧...幾點?”
“八點開始考!”
“我問你那個人航班抵達的時間!”
“八點半!”
托平井桃的福,俞定延粗暴地洗了臉狂野地刷過牙便衝去路口攔截計程車,而且穿的還是那件印著卡通湯姆與傑利的殘舊汗衫。
去個機場就彷彿是下一趟小區買醬油一樣休閒......
幸好俞定延在剛才混沌之間隨手抓了一件外套,穿著寬鬆的黑色棉外套讓她胸前印著的貓和老鼠看起來低調了點。至少俞定延自己覺得是低調了點...
用手機程式將屏幕設置成走馬燈,上面一遍又一遍的顯示出平井桃傳給自己日語名字。
俞定延現在只知道像個傻子一樣目無表情地站在等候區舉著手機,然後不久就會有一個叫湊崎紗夏的人主動來認領自己了。
“那個...請問是......平井桃嗎?”
看似是同齡朋友的女生向著正在發呆的俞定延走來,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伸手在俞定延臉前揮了揮。
說的是日語。
“呃...桃子有點急事來不了,我先帶你回去。”
俞定延笨拙地說著,用的同樣是日語。
說完便假裝忙於觀察四周,躲開了湊崎紗夏的目光。其實她是覺得眼前的女生長得很好看,若然不好好控制住自己的視線的話,肯定馬上就會被誤會是變態。
聽了俞定延尷尬的日語發音,湊崎紗夏笑得更高興了。她剛才在飛機上就一直擔心著韓國人會不會很難相處,不過看來是自己想太多了。
雖然短髮的她表情上有點冷漠,但她既穿著可愛的卡通汗衫,又貼心的對自己說了她不擅長的日語,應該會是很好相處的人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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